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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簪終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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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簪終斷

“你怎麽會在這裏……?”

高墻上的男人露出了數年沒有出現的驚愕神色,看著墻壁下方那好端端坐在那裏的白衣女子。

對方顯然和他想象中的已經獨自嘔血而死截然不同。

甚至於,當地面的元初君聽到他的聲音,擡眸望向他的時候,杭越的內心都罕見的緊了緊。

這不是怕被報覆的恐懼,只是出乎自己料想的驚訝。

就連於顧玄間和顧時鳴之間失手都沒讓他都出這麽訝異的神情來。

居高臨下的看著下方的女人,對方在和他對視了一眼後,就不緊不慢的重新低下了頭,似是完全沒將杭越這個罪大惡極的惡徒放在眼裏一般。

輕盈的落地聲之後,來到了草叢中的杭越滿臉意外和好奇的看著眼前的元初君。

……這個女人,果然不簡單。

狹長的雙眸左右轉了轉,稍加思索過後,杭越便定了心思,決定將眼前的女人一同擄走。

可這一次,他剛剛靠近,眼前的人就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沒有了白紗的遮蓋,笑容毫無阻礙的來到了杭越的眼前,他愕然的看著這從未在眼前一直柔弱平和的女人臉上見過的富有攻擊性和精神的神情。

一如既往的沙啞氣息微弱聲音響起:

“友善提示,你最好現在不要碰我。”

元初君擡眼看著眼前的杭越,卻是在透過對方的臉,看著那位於自己視野內小地圖一旁的一行隨著待機正在漸漸消失的【成就】提示。

(恭喜您被999只毒蟲表達臣服,激活隱藏成就——【毒】)

簡單粗暴的成就名,帶著狠毒的能力。

在這個成就的作用下,元初君能在無冷卻狀態下使自己方圓幾米範圍內的事物瞬間帶毒。

只不過隨著對方武功的高低會逐漸減少毒性。

現在的元初君心神微動,毒庫中最毒的蠱蟲在自己的能力下如果對眼前的杭越使用,會被降低百分之七十的毒性。

由此看來,對方的實力果然十分高深莫測。

毒的種類由那999種毒蟲來決定,甚至系統還貼心的為各種毒效進行分類。

換言之,現在的她雖然做不到殺死杭越,可讓對方瞬間受蠱毒折磨,輕而易舉。

現在的元初君當真應了程天機那句話,徹徹底底的變成了一個“毒巢”。

杭越因元初君那完全不符合形象的話猛然間停住了腳步,他表情先是訝異,隨後是不可控制的驚喜和濃濃的好奇。

“哦?”

他端詳著眼前神色不變,淡淡的吐出那顯然是威脅話語的元初君,俊逸的臉上帶著幾分意外,聲音也變得晦暗不明:

“真是、深藏不露啊……公主、殿下。”

元初君嘴角淡淡的笑容微揚,看著雖然話語和表情很有氣勢,但動作從心的停在了原地的杭越。

對方雖然實力高強,但是果然足夠謹慎。

她相信,對方絕不會認為現在的自己有什麽威脅到他性命的底牌,之所以會做出這樣警惕的動作不過是由他個性所致罷了。

杭越疑心重到能懷疑自己。

他扯了扯嘴角,腳步晃蕩著後退了兩步,遙遙的凝視著眼前對自己露出難以揣測笑容的元初君,緩緩搖頭,轉身就要架起輕功離開。

——“噗。”

忽然,一陣利器刺破血肉的聲音響起。

杭越臉上的笑容一僵。

感受著胸口沈悶的痛意,他腳步停頓,緩緩的低頭,顫抖的視野中,一把熟悉的銀簪刺破了自己的胸口。

貫穿。

他瞳仁顫抖著,眼前的視野明滅恍惚,緩緩轉過頭來,伴隨著嘴一張一合的動作,鮮血順著嘴角而流淌。

眼前元初君的臉變得虛幻起來了,可胸口的悶痛卻越來越清晰。

在利器刺破血肉的那一刻,多年的戰鬥本能,讓他迅速用內力呼出內臟,當銀簪堪堪擦過他肺腑而過,貫穿胸膛的時候,他的後背頃刻間被冷汗浸透了。

轉過頭來的那一刻,他模糊的眼前被松散下來的黑發充斥,踉蹌著險些跌倒。

輪椅上的白衣女子頭上的銀簪消失了,被草草挽起的發髻滑落下來,柔順的黑發披散在肩,襯得那張蒼白的面龐此時更加慘白。

可杭越不會再認為對方手無縛雞之力。

胸口的銀簪便是教訓。

當他強行用內力打起精神來,睜開了雙眼,看清眼前女子的臉時,那張絕美的臉龐在黑發之下,對著自己露出一個從未見過的明艷笑容。

那笑容足以讓世間所有膚淺的男人為她赴湯蹈火。

可這張絕世容貌在杭越眼中卻像惡鬼一般可怖。

“果然,銀簪大盜的銀簪,這樣美一些。”

她雙眼彎起,如月牙一般:“你說呢?”

皓齒和蒼白的唇一張一合,吐出那杭越曾玩笑的自稱:

“奴才。”

她昂著下巴,明明是在仰視,可那半睜著的雙眼望向錯愕的男人之際,眼中涼薄的笑意如同數九臘月讓人涼徹心扉。

杭越比起一般女人都要纖長的睫毛此刻顫抖著,從外表看不出他此刻的內心所想。

元初君淡漠的凝視著不發一言的杭越,她揚眉看了一眼地圖上那快速沖過來的一眾綠名,輕笑一聲。

這笑聲喚醒了杭越,他用力的眨了眨眼,一道稍顯笨拙的身影翻過高墻,他先是厲聲喝了一聲杭越的名字。

只是話說到一半,他就被杭越對面的白衣女子身影驚住了。

“元、長寧公主?!”程天機吃驚的快步來到元初君的身邊,下意識的將她護在身後,無暇檢查她的身體狀況,警惕的望著眼前的杭越。

不看倒好,這一眼看過去,他又驚住了。

醫者本能,讓他一瞬間看出了杭越氣息的紊亂,看著他胸口那滲出的血色,就在他即將看出那刺穿胸口的銀光是何物的時候,身後傳出的一陣難耐的輕咳聲響起:

“……咳咳、咳咳咳!”

程天機連忙急切的轉身,意識到元初君毒素發作的他熟練的掏著口袋尋找那抑制對方繼續吐血的藥物。

可他並不知道,在他低頭的一瞬間,原本柔弱狼狽的傾倒在輪椅一側的女人擡了眼。

急促的呼吸聲沒有停滯,可那純黑色的雙眼卻是睜開了。

在杭越的註視中,他看到那上一秒才對自己用出江湖上都罕見的攻擊的白衣女子,此時無力的倒在程天機的手臂上,一面劇烈的咳嗽著,一面對自己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

……沒錯,那就是嘲笑。

他看到對方指尖輕撚自己嘴邊“咳出來”的血,對自己露出了一個符合身份的、高高在上的笑容。

然後,“噗”的一聲,瞬間噴出一股淤血來,急促的喘息著,在程天機急切的呼喊聲中倒在他的懷裏雙眼一合,像是一夜的奔波後終於無法堅持失去了意識。

杭越錯愕的後退兩步,他感覺自己放在身側的手一片冰涼。

……妖怪。

當他訥訥的轉頭,看到高墻上那快步朝著這邊趕過來的黑衣刀客的時候,臉上的呆滯神情還沒能散去。

一步步後退,看著後者殺氣騰騰的氣勢在註意到長寧公主的異樣後瞬間睜大了眼睛,滿臉關切的看向那邊的動作,杭越第一次真心實意的對一個人心生同情。

長寧公主,不是什麽脆弱的貓。

她是一只白虎。

蟄伏在貓咪中央,接受著弱者的供奉,舔舐著自己的利爪。

後退兩步的杭越轉身就逃,他單手捂著難以呼吸的胸口,從外部來看,完全是慌不擇路的逃走。

可當他轉頭的那一刻,臉上難以抑制的覆雜和興奮爭相搶奪著地盤。

杭越知道,自己本該對那個心機一眼便知無比深沈的女人感到仇恨的。

可他沒有。

他的指尖顫抖著,身形隱入黑暗的同時,身子微微戰栗起來。

躲入一間無人的民居,在漆黑的庫房裏,他顫抖的手指緩緩觸向自己的胸口。

指尖觸碰到銀簪尖銳部的同時,像是被火焰炙烤一般,在一瞬間的刺痛中迅速縮回了手。

凝視著黑暗中的胸口徹底染紅的衣襟,他緩緩垂頭,一陣詭異陰柔的笑聲從喉間傾瀉而出。

他只感覺到無盡的……興奮。

他好像,找到了比元乾國國寶還要珍貴的存在。

曾經的杭越在無為樓說過元初君的高懸賞只不過是江湖上一群武林人士的狂歡,但現在他知道了。

她就是無價的“珍寶”。

倒在玄景懷裏,在對方無比關切的註視下,似乎完全陷入昏迷的元初君腦海中響起數據系統完全無法理解眼前情況的呢喃聲:

【滴……恭、恭喜您,獲得來自杭越的虐心值……】

【……300點……】

為、為什麽?!宿主沒有吐血也沒有裝死啊!

為什麽杭越會情緒波動如此大?!

不是被動的感到虐心、這次是被主動的施.虐啊!

為什麽會比紮心還要有效啊!

玄景擡起頭赤紅著眼睛看著程天機,後者同樣急切的掏出懷裏丹藥尋找;那邊顧時鳴抱著懷裏氣息奄奄的胞弟站在門口,神色覆雜的看著這邊;氣喘籲籲的淩青州和罵罵咧咧的葉初瑩從正門趕過來;暗處捂住手臂見骨傷口、眼神專註而幽深的看著人群,試圖看清那白衣女子身形的衛南星。

所有人亂作一團的時候,輪椅上的白衣女子唇角微不可察的翹起一抹弧度。

轉瞬即逝。

(果然,對付這樣的人,就該用這種特殊辦法。)

況且面對杭越這種渣滓,與其用自己虐他的心,元初君更想直接一點,虐他不是更好一點嗎?

不會有比讓操局者知道自己也是棋子還要痛苦的事了。

她看著腦海中已經亂作一團亂麻的系統數據,內心輕笑一聲。

(這場銀簪大盜的局,游玩的人不是你杭越。)

(而是我,元初君。)

銀簪大盜卷結束啦 杭越沒下線 還會出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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